“哼,区区一个贱婢。”周帷连看都没多看玉竹一眼,直接转身离去。 “侯爷,侯爷,奴婢是玉竹啊……”玉竹如梦初醒,哭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腿。 “滚开。” 周帷一脚踹开她吩咐人关门,厉声警告:“谢妙仪,你身为侯府主母最好懂点事,别净搞些有的没的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,都配进我长庆侯府的门。” 这玉竹是谢妙仪的陪嫁丫头,半年前被他宠幸过一回。 倒是这贱婢自以为从此不同,时不时向他传递锦绣院的消息表忠心。 反正是对他有利的事,他自然也就默认,每次还都给些赏赐。 上次谢妙仪怀疑鸿儿和娇娇的身世,也是她通风报信。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,要纳她为妾。 想不到这贱婢竟按捺不住,伙同谢妙仪妄图高攀。 看来,这颗棋子是废了。 “不可能,不可能的……”玉竹整个人都傻了,呆愣坐在地上喃喃自语:“那天晚上他一直夸我腰细,夸我皮肤白,夸我比小姐更解风情……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我?为什么……” “玉竹你没事吧?怎么烫成这样?快,王姨娘烫伤了,快请大夫……” 谢妙仪假装没听见,焦急地扶起玉竹回锦绣院。 周帷这个人,向来有奶就是娘。 刚成亲那阵为了哄她拿出嫁妆银子,也曾温言软语对她百依百顺。 前世纳玉竹为妾,也只是为了哄她心甘情愿毒杀旧主而已。 如今她的利用价值还没显现出来,他自然不会给妄图跟他白月光争宠的贱婢好脸色。 可惜,玉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一点。 一直到上完药,整个人依旧愣愣的。 谢妙仪可不会允许她打退堂鼓,拉着她的手再三保证:“侯爷许是这几日在衙门劳累过度心气不顺,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你。你放心,你是我认定的人。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护着你的。” 安抚好玉竹走到门外后,半夏终于忍不住欲言又止:“小姐,侯爷身份贵重又正值壮年,怎么可能真的不近女色?大半夜的他从梧桐苑里出来,会不会是那慧娘……” “慧娘姑娘是侯爷救命恩人的亲妹妹,岂容你胡乱攀咬?”谢妙仪厉声呵斥。 “我……我好像无意间闻到了侯爷身上有女子的脂粉味……侯爷刚回来换过衣服,身边又没个贴身伺候的人,而且那香味特殊,跟慧娘身上的味道……” “闭嘴,再胡说就给我掌嘴……” 主仆二人渐渐走远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房内的玉竹隐隐约约听见。 伺候她的丫鬟闻言也忍不住怀疑:“玉竹姐姐,您之前让我打听侯爷的行踪……我好像也听他房里的人说……侯爷从衙门回来后,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了梧桐苑……” 玉竹渐渐攥紧被子,阴沉着脸一言不发。 另一边,谢妙仪自然也说到做到。 不过,她先静静等了两日。 直到初一那日临近中午,才带着玉竹去给荣禧堂周老夫人请安,委委屈屈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。 周老夫人可不想为这点小事让儿子不痛快,摆出一脸为难:“妙仪啊,我并非是那种恶婆母,不会故意往儿子身边塞人离间小两口的感情。你们小两口的事儿,我也不想插手。你若真的有心为侯爷纳妾,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。” 谢妙仪凝眉思索半响,柔声道:“或许侯爷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无心女色,没准等过阵子也想要个人伺候起居。我身为主母,给他纳个妾应当做得了主。还请母亲允许,先拨个院子给玉竹住着,一切待遇按姨娘份例。等日后得了侯爷的宠幸,再正式过明路。” “如此,倒也是个好主意……”周老夫人巴不得多有几个人伺候周帷,谢妙仪肯出钱出力做这个恶人她求之不得。 她很满意。 谢妙仪也很满意,贴心地为她揉着肩。 恰在此时,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走进来禀报:“老夫人,跪经的时辰到了。” 周老夫人信佛,在院里设有佛堂。 每逢初一十五,都要在佛前跪经半个时辰。 谢妙仪佯装不在意,随口道:“近日天气渐凉,母亲您身体不太好,不如今日的跪经就免了吧。左右不过一尊泥塑的佛像,少跪一回菩萨也不一定知道。” 周老夫人当即沉下脸呵斥:“有灵,诚不诚心他们自然知道。” 谢妙仪吓得惊讶一声:“啊?那……若是在面前许下心愿并未做到,会不会惹怒?” “那是自然,面前,容不得半点欺瞒。” “这……哎……前些日子听闻江南流民,竟有人当街烧官员轿子。我忧心侯爷,一时嘴快,许愿说……说……哎,若是如今做不到,不会报应到侯爷身上吧?”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,周老夫人忍不住着急起来:“你到底在跟前乱说了些什么?” 谢妙仪尴尬道:“儿媳听身边的丫头说,在他们家乡,文殊菩萨是保佑人平安的。于是便向文殊菩萨许愿,侯爷此次若能平安归来,差事顺利,我便到寺里斋戒清修,在菩萨面前侍奉七日。” “你……” 周老夫人当场气的不轻。 谢妙仪可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,这三年来,上上下下都少不了她打点。 一去七日,还不乱套了? 可既然在菩萨面前许下愿望,又不能言而无信。 “算了,菩萨面前哪能讨价还价,既然许下心愿,你还是早点去还愿吧。另外,以后求我儿平安,要拜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。” 周老夫人纠结一阵,信佛多年的她,最终还是不敢拿儿子的安危冒险。 “多谢母亲,儿媳一定安排妥当……儿媳年轻见识浅,还请母亲指点,该到哪座寺庙去侍奉文殊菩萨?” “文殊菩萨么,自然是文殊庙了。地方不大,但极为灵验。不过府里一大摊子事,你先安排妥当再走。” “多谢母亲……” 谢妙仪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。 走出荣禧堂后,她忍不住撇撇嘴。 还安排妥当? 前世她就是安排的太过妥当,对内将一大家子照顾得无微不至,对外让族中服服帖帖,周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,才让自己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。 这一次,她只想痛痛快快躲开,去找个合适的人选重金求子。 至于府里这堆烂摊子,就让它这么烂下去吧。 越烂越好。 谢妙仪怀着对长庆侯府的恨意回到锦绣院,远远就看见一道挺拔秀丽的身影。 比一般女子略高些,精气神很足。 一身干练的烟紫色窄袖劲装,怀抱一把剑守在门口。 站得笔直,仿佛是一尊门神。 谢妙仪笑着走上前,伸手拍拍她的肩:“长乐,我明日要去城外文殊庙还愿,要住上七八日。你也去收拾收拾,陪我一块去。” 长乐是她当年出嫁时,在入京途中偶然救下的孤女。 据说是个镖师的女儿,会些拳脚功夫。 为报答救命之恩,这些年一直跟她在身边做武婢。 平日里负责看守院门,出门也都是由她跟随保护。 经过前世那遭,谢妙仪自然知道她忠心耿耿。 这次出去,由她跟随着很合适。 “是,奴婢这就去做准备。”长乐话不多,行礼后转身离开。 回到房间后,她立即吹响口哨招来一只信鸽。 片刻后,信鸽从她房间飞出,直接飞入摄政王府。 萧昀取下挂在鸽子脚上的信,里头只有一句话—— 谢姑娘明日出府还愿,欲于文殊庙小住七八日。 萧昀盯着字条看了好一会,眼底突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:“玄青,帮本王收拾行装,本王明日打算到城外文殊庙清修几日。”